芊芊姑娘一旦出手，尋常的莽漢怎麽會是對手？只聽“嗤嗤”幾聲，混亂的中心驟然安靜了下來，無論是關內的人還是蠻族的人，凡是出手打架的統統躺倒在地。

她站定，拍拍沾上的塵土：“我說過，幹擾集市的人，統統打倒。”

崔將軍手下的士兵趕過來時已經沒有他們什麽事了，不過他們絕不甘心傻子一樣的白跑，於是耀武揚威地把打架的人都綁了，扭送太守大人座前，連那父女倆都一起被帶走了。

姜綺羅皺起眉頭，看這架勢，還不知崔太守要怎麽借題發揮呢。

越九霄把涵兒抱起來，說道：“別擔心，咱們去看看，決不許太守停了集市。”

姜綺羅看著趴在他肩上一臉天真好奇的涵兒，問道：“涵兒也去嗎？不如交給源公子他們。”太守面前少不了爭吵，讓涵兒去聽那些只怕他的小心靈被汙染。

越九霄搖搖頭：“不必，涵兒比咱們想象得更聰明，他已經足夠理解一切了。”

姜綺羅無言，她隱約知道越九霄想把姜涵培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。她心底裏不想讓涵兒走上權謀的道路，但是也知道以他身份之敏感，早一些成熟起來是好的。

崔太守的兵營裏氣氛肅殺，士兵把參與鬧事的人圍在中間，後面還站著不少看熱鬧的平民。

太守聽了屬下的描述自得道：“本官就知道，這些蠻子就是披著人面的禽獸！瞧！放他們進來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辱我婦女，著實可殺！”他指著那一群被按在地上掙紮的蠻族人，吩咐道：“來人，給我剁了他們的手！”

越九霄皺起眉頭，心道這太守夠狠，不僅不提關內這邊的人也參與了打架，而且他不取對方的性命，反而讓他們受活罪，生怕兩邊的仇結得不夠大一樣。

哼，兩邊結下深仇大恨，最先遭遇蠻族報覆的還不是皇甫將軍？他有雁門關天險可守，倒是消停！

越九霄心裏看不上太守所為，走出列來說道：“崔太守，這可太過分了。一個巴掌拍不響，兩邊都要罰不說，而且懲罰也該有輕重，你讓挑事者和不知情卷入的人一起斷手，是不是糊塗了些？難道你平日治軍也是這樣賞罰？”

越九霄說得在理，旁聽的人也覺得太守有些過於狠毒了，不過崔太守卻滿不在乎，這些草民的目光，他怎麽會放在眼中？他冷笑道：：“越公子，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？別打量我不知道，你老子已經不是什麽宰相了，別以為自己還是個香餑餑！你也就是個送物資的參軍，憑什麽指手畫腳？”

崔太守一直想往京城活動活動，也不是沒有找過越宰相的門路，不過被越宰相擋了回來，而且還遭到了一頓公開叱罵。宰相點名批評了他，從那之後他在京城找任何人走動都沒用了，因此上他也記恨上了越宰相一家，看到越九霄便想給他一點顏色。

但越九霄只是聳聳肩，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事他在父親被罷免的一刻就預料到了，不過他偏生有幾根硬骨頭，從前人人捧著他時他不愛以大欺小，家道中落了反而愛和人辯個高低。他輕蔑地瞥了一眼崔太守：“我爹是宰相還是種地老頭兒管你屁事？和你這事做的對錯有關嗎？”

崔太守冷笑：“對又如何，錯又如何？今日我一定要關了你們這勞什子集市！”他曾經存著一絲讓皇甫圭幫他的升官之路說好話的心，但是看到越九霄，他明白皇甫圭和他是一派的，有越九霄吹風，他的願望肯定是落空的。不過他也不會讓越九霄好受，越九霄是這個互市之策背後的人，他就決計要破壞！

他終於說出了目的，姜綺羅卻不為所動，她一直對著那個蠻族人的背影看著，覺得有幾分眼熟。她瞇起眼睛，走上去掀開了蠻族人頭上的破布。

“我就覺得你似曾相識，原來是河渚部落的人！”姜綺羅的記性不差，印象裏總能在部落的邊緣看到這個人影。

“他不是。”濟濟格從人群裏走了上來，撕開了那個人胸口的衣服，露出一塊烙鐵留下的疤痕。在雪原上，這是戰俘和奴隸的標志。“他是奴隸，我們的戰俘，在內亂的時候逃跑了。”言下之意是不要把他的行徑算到他們部落頭上。

這是姜綺羅許久以來第一次和他說話，在這個場合下莫名地有些尷尬。

越九霄露出微笑：“哦？這可有意思了。”他可不信他一個奴隸有心掀這麽大的波瀾，問他道：“你背後指使的人是誰？說出來興許還能保你一只手。”

那奴隸自從被芊芊打倒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，滿臉是驚呆無措的表情，看起來他本是以為自己能趁亂全身而退的，只是沒想到會遇到芊芊這種高手。越九霄又把話重覆了幾遍，見他也沒有反應，著實令人奇怪：“這家夥怎麽忽然聽不懂人話了？”

濟濟格上前扇了他一掌，拿蠻族語說：“醒醒！你不會說話了嗎？你怎麽會出現在關內？為什麽要騷擾那個女人？”

奴隸支支吾吾的：“我……我……我需要活下去……他會給我錢！”

濟濟格皺起眉，覺得越九霄猜的可能是實情：“愚蠢！你不會被人利用了吧？”

“他……他會來救我的！”

濟濟格氣急敗壞地吼起來：“我們雪原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！看不出來嗎？他只是要用你攪亂市集的秩序，你現在被抓了，那個人在哪兒？你死了，那個人省事得很，你明白不明白？”

奴隸看看周圍，在滿是好奇目光的人群裏，沒有那個中原走私販子。可明明那個人答應過，會來集市接應他……

濟濟格踹了奴隸一腳：“自作聰明的家夥，中原人有多陰險你不知道嗎？還不快說實話？否則我也不幫你！”

奴隸抓住了他的大腿：“族、族長……我、我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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